考研机构里的宣传陷阱：与“高级咨询师”的一场文字对弈

本期看点

记者在暗访中发现，多家考研机构存在不实宣传的问题，而号称“考不上就全额退费的”保录班，不仅在退费机制上存在操作困难，而且在报名之后又会划分出不同的收费等级，变相诱导学生持续缴费，推销过程中的“文字陷阱”更是层出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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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议班就是保录班啊，协议班就是初试、复试都保过的。”

“协议班不保录，它只是叫保录班，是不能100%保证你被录取的，如果没考上，我们可以免费再上一年。”

“如果说你去参加了北京的复试密训，课程已经上完，包括资源关系也都‘走’了，还因为某些特殊情况没有被录取，那后续是没有任何退费的，也不能补上一年。”

“复试保录是完全退费的，每个学校的价格还不一样，去年‘211院校’是79800起，今年可能会变，‘985院校’的话，是99800起。”

▲“A机构”咨询师正在给学生讲解 记者 饶丹 摄

从踏进考研机构的咨询接待室开始，来自武汉某高校的大三学生小林就陷入了咨询老师、对接人员和课程老师共同编织的“陷阱”里，一本封面上写着“仅供内部使用”的课程手册中，看似明码标价的数字背后，实则另有“猫腻”。

“根本就不保录，当初报名时说好的保过哪个考研机构好一点，结果要签合同了，又临时变卦，一天一个说法，浪费我的时间。”在与其他学员的交流中，小林发现遇到这种情况的不止他一个，另一名来自山西的同学在交了复试保录的费用后意外落榜，前去索赔时却以“个人原因导致复试失败”为由不予退费。

记者在暗访中也遭遇了类似的套路。在与咨询老师的谈话中，其一再强调“加强钻石卡A”课程（最高等级的“保录班”）有着高性价比和高通过率，然而当记者前往授课地点进行试课体验，反复向对接人员确认“保录班”的退费机制时，得到的却是不同的答案，“在课程和复试密训都已上完的情况下，报名费是不能退还且课程也是无法补上的。”

记者在暗访中发现，多家考研机构存在不实宣传的问题，而号称“考不上就全额退费的”保录班，不仅在退费机制上存在操作困难，而且在报名之后又会划分出不同的收费等级，变相诱导学生持续缴费，推销过程中的“文字陷阱”更是层出不穷。

信息不对称严重，“协议班”并非“保录班”

12月2日，记者前往位于校园内教育超市的某考研机构咨询点想了解情况时，被其工作人员告知，进行考研咨询需要和老师提前预约，“你们可以先扫门上贴着的二维码，加一下王老师的微信，她负责安排咨询的事情”，一位罗姓主管指着门口对记者说。

随后，记者通过微信与王老师约定了咨询时间，“明天特意为你们安排了一位年轻的咨询老师，姓高，她对近几年的考研政策研究的很透彻。”

第二日下午，记者再次来到该咨询点，一进门，高老师就迎了出来，寒暄着将我们带进一个私密的咨询室，随后离开，再回来时鼻子上多架了副眼镜，手里拿着几张“高级学员咨询基本信息登记表”，上面涵盖了院校专业、目标意向以及四六级成绩等多项内容。

▲在咨询过程中填写的信息登记表 记者 李陶陶 摄

她先是花了大概20分钟的时间对考研的基本知识作了简单介绍，待记者填完表后，又开始根据记者的表格内容进行逐一分析，当谈及报名的具体费用时，A机构宣传手册上分开的两类价格引起了记者的注意：一栏是标准价格，另一栏是协议价格。

▲宣传手册上分开的两栏价格 记者 邓灿 摄

高老师告诉记者，相比于标准班，协议班的录取率更高，“如果想要更稳妥一点的话，还是报协议班比较好，多加两万块钱的协议班就是我们说的‘保录班’，初试、复试都是保过的。”记者故意指了指旁边宣传海报上“全额退款”的字样道：“那要是报了保录班，最后又没有成功‘上岸’怎么办，费用真的会全额退还吗？”高老师表示，现在机构换了政策，海报还没来得及更新，如果保录失败，那么机构会免费再提供一年的课程。“但这种可能性极很小，没见过几例”，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

▲咨询师正在给记者讲解 记者 李陶陶 摄

为了进行更深入的调查，记者以试课体验为由来到了“A机构”位于武汉某高校分校区的授课地点，在这里，我们与该设点的负责人员进行了详细交谈，结果令人意外。

在保录班退费机制的问题上，站点的负责人员王老师告诉记者，“如果说你去参加了北京的复试密训，课程已经上完，包括资源关系也都‘走’了，还因为某些特殊情况没有被录取，那后续是没有任何补偿措施的。”记者质疑道：“可是高老师说保录班初试、复试都是保过的，万一失败，学生能免费再上一年课程。”

王老师陷入沉默，低头拿出手机似乎在翻找着什么。“那保录失败后到底能不能退还费用或者补上一年呢？”面对记者的追问，王老师急促的打断道：“等一下，我先跟高老师联系一下。”

电话接通后，王老师拿着手机走出了教室。

几分钟后，王老师返回，并将手机直接递给记者，“你们问高老师吧，我们已经沟通好了。”

▲通话录音

在通话中记者询问协议班与保录班的区别，高老师表示，“协议班就是保录班啊，协议班就是初试、复试都保过的”，一旁王老师焦急的补充道：“协议班不保录，它只是叫保录班，是不能100%保证你被录取的。”王老师解释，“保证录取”是在交了复试的费用后才会享受到的服务，“复试保录是完全退费的，每个学校的价格还不一样，去年‘211院校’是79800起，今年可能会变，‘985院校’的话，是99800起。”

当记者通过手机再次向高老师确认“协议班”与“保录班”的差异时，高老师称，“协议价格并不等于完全保录的价格，如果要一直保证复试被录取，则需要收取额外的复试保录费用。”如果学生在第一次课程中参加过北京的复试密训，那保录班的费用是一概不予退还的，同时也没有第二年的免费课程活动。

陌生的宣传册“名师”，教师学历存疑

在记者的要求下，王老师开始带领我们参观机构的整个环境，记者注意到，在进门的墙上贴有一张新打印的A4纸，胶水还未完全沥干，上面写着“你已进入监控区域”。

▲记者在对面食堂拍下的招贴告示 记者 邓灿 摄

在参观的过程中，记者发现该设点共有四间教室，其中只有一间有老师正在给学生们授课，其余的教室均堆放了各种杂物。另外，所有教室都是透明玻璃的外观，但四周贴满了防窥条。

▲正在上课的教室内景 记者 饶丹 摄

在与王老师之前的交谈中得知，今年暑假开设的班已经满员，“你们只能报寒假开设的集训班，目前只剩两个名额，元旦一过估计就满了。”当记者询问一个班级的学生人数时哪个考研机构好一点，王老师表示，标准班基本都在40人左右，协议班人数较少，价格越高，人数越少。透过防窥条之间的缝隙，记者看到正在上课的教室里，学生不足20人，教室后排都是空位。

“我们机构的师资力量是非常强的，像考研公共课这个方面，所有的老师都是由北京总部的教研组进行统一培训，所有的辅导资料和课程讲义都是由原国家组合卷的命题老师负责编写，每一个知识点都是紧扣考点的。”而对于押题的成功率，王老师很自信，“其他的很多机构都是没有办法做到这种地步的。”

教室里的学生正在上一节高数课程，授课老师坐在椅子上，用激光笔在屏幕上圈画着。“那这名男老师的教学背景怎么样呢？”记者问道。王老师表示，这个数学老师来自天津某个大学，而当记者追问其具体的毕业院校时，她以我们是文科生为由简单略过，“这是数学老师，跟你们没有关系的哈。”

记者又向王老师问及教学人员的招聘渠道，回答同样模棱两可。“都是全职老师，通过考核以后培训上岗的。”随后记者在宣传册的数学团队名师风采板块上，并未找到这名数学老师，也没有发现毕业于天津高校的教师。

在回程的公交车上，记者通过微博、知乎等多个平台，发现有不少关于考研机构教师招聘的帖子，绝大部分的要求都是近几年通过考研的大学生，而对于具体的院校并没有明文规定。此外，记者在“Boss直聘”等招聘软件上查询“A机构”的相关信息时，发现该机构对于授课老师并没有明确的职称规定，取而代之的是“考研高级咨询师”、“教育销售”等。

▲招聘APP上“A机构”的职位 记者 邓灿 摄

证据不足，后续维权难

12月16日，记者拨打12348法律援助专线电话，就“A机构”不实宣传、信息不对称等现象进行咨询。电话拨通后接线员将其转接给一位值班律师，该律师称，这种现象之所以普遍存在，是因为很难对其进行法律上的界定哪个考研机构好一点，多数学生在遭遇宣传陷阱时，没有证据收集和保存意识，因此无法认定机构真的存在“虚假宣传”行为。另外，如果经过诉讼流程，法院认定其存在“虚假宣传”行为，那么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的有关规定，监督部门是可以对其进行处罚的。

“事实上，绝大多数学生都不会选择法院诉讼这条路，第一，证据不足哪个考研机构好一点，法院不予受理；第二，费时费力，本就是考研的学生，一战失利后背负的压力只会更大，哪还有精力去打官司，只能咽下这口气。”电话那头的律师如是说。

▲记者拨打12348法律援助专线电话 记者 李陶陶 摄

记者又前往校园内政法学院寻求专业老师的解答，在二楼的办公室里，刘博士告诉记者，“所有的宣传、广告在一般情况下都只是起到要约邀请的作用，但若要具体界定双方的权利义务，就需要出具合同文本，白纸黑字才具有证据效力。”

“比如‘保录班’的具体补偿流程，口头约定是无效的，学生在维权过程中很难证实口头约定的真实性，即便是有录音为证，但录音的证据效力在具体的诉讼场面并不是很足，因为录音最大的问题在于容易作假、剪辑、也不能证明说话者的身份就是机构的工作人员，所以必须要辅助其他材料形成证据链，才能使用。”

考研机构宣传乱象为何屡禁不止？

近年来，随着考研热潮的席卷，各类培训机构纷纷推出等级化服务，譬如白金卡，钻石卡、会员制、VIP等，巧立名目，而所谓的“保录班”、“保过班”更是屡见不鲜，彼此竞争异常激烈，诚信问题也日益突出。

面对考研机构愈演愈烈的的宣传乱象，政法学院的陈老师认为，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边缘地带，缺乏监管；二是法规制度的不完善。

“就目前而言，我国的考研市场还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不成熟的市场。首先，它缺乏行业自律，市场较为松散；其次，缺乏政府监管，一些违规违法行为经常出现工商、教育、民政部门“三不管”的尴尬局面；另外，尽管现在中央和地方出台了涉及培训服务的法律法规，例如《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等，但并没有专门的法律实施细则来对考研市场上的行为进行规范和引导。”

法律方面的相对空白和相关部门监管不到位给一些考研培训机构留下了“可趁之机”。

陈老师提醒学生在报名辅导机构时要有维权意识，选择正规备案的机构并签定好协议，不要轻信咨询老师和推销人员的口头承诺，遇到问题要及时收集好相关证据，即使不通过民事诉讼解决，在调解阶段时，向涉事人员出具证据，也能起到一定保护作用。

相关法条：

[1]“虚假宣传”：虚假宣传是指在商业活动中经营者利用广告或其他方法对商品或服务做出与实际内容不相符的虚假信息，导致客户或消费者误解的行为。这种行为违反诚实信用原则，违反公认的商业准则，是一种严重的不正当竞争行为。

[2]《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24条第1款规定，经营者利用广告和其他方法，对商品作引人误解的虚假广告的，监督检查部门应责令停止违法行为，消除影响，并可根据情节处1万元以上20万元以下的罚款。

[3]“要约邀请”：又称为“要约引诱”，它是指希望他人向自己发出要约的意思表示。要约邀请是当事人订立合同的预备行为，只是引诱他人发出要约，不能因相对人的承诺而成立合同。

[4]《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第二条规定，本法适用于各级各类职业学校教育和各种形式的职业培训。国家机关实施的对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专门培训由法律、行政法规另行规定。

[5]《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规定：从事教育培训行业的，必须要有《办学许可证》，否则由教育行政部门责令限期整顿，并视情节轻重给予停止招生、停止办园的处罚。

[6]《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实施条例》明确规定了开办教育辅导机构的准入条件，其中包括：建立教育辅导机构教学目的、办学规模、内部管理、教学目标等，只有符合要求才能进入教育培训市场，否则不予准入。

记者手记

LTT：

与调查记者身份在“三次元”相遇

油烟味浓重的食堂，室内绿植的阴影，横亘眼前的栏杆，一张印有“你已进入监控区域”的告示，构成一幅危机感十足的画面。这是保存在我手机里的一张照片，一张令人难忘的照片。因为这张照片是我和搭档C费尽脑汁才拍到的，它与一篇揭露考研机构诚信问题的报道有关，让我与“调查记者”的身份真实相触。

（一）职业敏感的重要性

2020年12月5日上午九点，我收到“A机构”高老师的微信，她发来一张“VIP学员课程安排表”，告诉我下午就有一场试听课，可以为我们进行安排。随后我和小组成员迅速达成一致，下午无论如何也要去总部教室看一看，要知道，错过这场试听课，下一次就是七天以后了。

3天前，我们小组三人一同前往“A机构”进行咨询，咨询时，高老师着重介绍了“协议班”的课程设置和服务范围，“考研保过”就是其噱头之一。我们反复向其确认“协议班”与“保录班”的区别，高老师均表示，二者是一个意思，然而在分设点的暗访，却听到了不同的答案。王老师与高老师的矛盾说辞让我们十分敏感，果然，在后续的调查中，我们得知，一名大三学生小林在即将签署合同的时候发现，保录失败后的免费课程补偿其实另有限制。

在调查中发现，考研机构与学生之间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严重，而企业的不实宣传更是增加了报名风险，“割学生的韭菜”已经算不上行业隐秘，而是整个市场的“灰色地带”，了解得越多，自己对考研机构的不信任感也越强，直到现在，当我看到微博上发布的考研辅导信息，第一时间就在心里默默将其归为“诈骗信息”。

（二）调查取证的智慧性

“A机构”的分设点位于武汉某高校分校区的一幢独立建筑内，当我们从右侧楼梯走上二层楼台时，注意到门侧贴有“你已进入监控区域”的告示，同组的伙伴正打算拿出相机拍摄记录时，接待老师已经迎了出来，只好作罢。我们这才发现，机构正门连着左边前台的墙面都是全透明的，只要有人经过就一定能被屋里的人看见。

进门后，王老师强调说，内部环境是不允许拍照的。于是我们只好另寻时机拍摄取证。在走廊参观时，D示意我站到前面和老师聊天，而她则躲在老师身后拍摄，通过我们三个人的配合，终于有了那张教室内景的照片。

暗访结束后，我们本打算在出门时快速拍下门口的张贴告示，没想到王老师在将我们送出门口后，还执意将我们送出学校，几番推诿后无果，无奈之下，只好和她一起下楼。快走到中央教学楼时，C突然提议去校内的奶茶店吃点东西，于是我们和王老师就此告别。

“你真要喝奶茶啊”，跟着C走了一段路后，D按捺不住地问道。

“当然不是，你们没看到机构对面就是学生食堂吗？我们上那儿去拍，从食堂二楼拍贴的告示。”

等待片刻后，我们才返回，特意绕了远路从小门进食堂。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让D在楼下“放风”，以防万一。我和C则戴上帽子和口罩，猫着腰溜进了食堂二楼。

在一片绿植的遮挡下，C举着相机从窗户栏杆的缝隙处拍下这张来之不易的相片，我凑过去想看看成像，“技术可以啊，拍的还挺好”，两人都笑了。

（三）练就一张“厚脸皮”

除了取证时的有惊无险让我心叹刺激外，在调查的尾声，一起去寻求专业老师帮助的过程，更让我明白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的真理。

12月15日下午，C的室友给我们提供了一位政法学院A老师的QQ号，在验证消息栏里，我小心措辞表达我的意图后，A老师很快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并且告诉我说“已经有新传的学生找过我了，直播带货的问题，我叫XXX。”

正当我准备把复制好的信息粘帖进对话框发给他时，QQ提醒弹出：“您还不是他的好友，消息无法发出”，一个鲜红的感叹号出现在我发送的对话旁。嗯，此处需配一个表情包——“地铁老人看手机”。

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16日下午，我和组员又前往教二的政法学院办公室，打算“碰碰运气”。在那里，一位公管的老师给我们指路：“去最前面的办公室。”

正准备敲门时，我们发现门上贴着的“办公室成员名单”里，A老师的名字赫然在列，“应该不会这么巧吧”我们心想。然而墨菲定律教会我们，生活不毒打你毒打谁？整个办公室就只有A老师在办公，在表明身份来意后，我们厚着脸皮再次询问是否愿意解答我们的问题时，A老师表示：“现在很忙，没有时间。”害，又被拒了。

我们说了抱歉，关上门打算离开。这时，我们注意到斜对面的办公室开了一个门缝，里面有老师在给学生讲论文的事情，在门外等待近一个小时后，终于得到了老师的解答。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调查性报道的课堂上，老师经常告诉我们，采访过程中的应变能力十分重要，我们也深知：采访被拒再正常不过，一张“厚脸皮”和一颗强大的心脏是一名记者，尤其是调查性记者必需练就的本领。

RD：

记者手记：探寻考研培训班

时光倒回，我第一次知道考研还能报班进行培训是在大二的时候，偶然捡起教室里掉落的那张考研培训宣传纸，接着走进了某机构的宣讲会现场。抱着只是想了解考研的心态，没想到听完宣讲后竟有了报班的冲动，然而培训班的价格让我望而却步，暗自在心里琢磨报班的必要性和它的性价比真的值得我去付钱吗？作为即将大四毕业的学生，这次前去暗访考研培训机构，虽然是从记者调查的角度出发，但是也再次唤起了我对考研报班的矛盾心情。

近一个小时的暗访，咨询老师对一些敏感问题从不回避，当我问及考研的复试阶段他们是否会涉及“走关系”时，高老师毫不犹豫地告知我们：额外价格另算。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合理或违法的方面，暂且这个额外价格就让我很吃惊了，哪些同学会花上总共十多万的费用去报班考研呢？

接着我和伙伴们去感受了一下面授课堂，在这个有监控的咨询点，收集线索很是麻烦，和咨询老师一边周旋，还得偷偷摸摸在背后拍照留下记录，趁她去倒水的片刻，慌忙取证。从缝隙听了几分钟课，我倒觉得在考研人密集的图书馆，那种紧张开展着自己复习进度的氛围并不会比这种培训课堂差。

据咨询老师介绍，他们机构的考研成功率一直都保持在71%以上，大广告牌上罗列着各届学生的考研情况，容易忽略的细节是：那些考上985、211院校的学生本科院校往往也来自师资力量强大、学习氛围更好的学校，宣传牌的底部是一些来自“双非”院校的上岸学生，他们所考上的学校也大多是普通一本。

“虽然我们的成功率趋近百分百，但也是双方的努力，你努力和我们的共同努力才能够做到你最后成功上岸的结局。”咨询老师在解答过程中的一句话让我有所思索，作为考研人我们不仅需要解决自身考研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同时也得承担考研机构的不确定性。

DC：

掉进推销陷阱——深访考研班背后的故事

每年临近12月，最不缺的就是考研人在图书馆奋战的身影，在就业和继续研读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继续向上攀登，为的就是成功上岸。在部分同学选择自主学习的同时，也有一群人选择了报名考研班，本次调查性报道我们小组选择了这一话题并对其进行了调查探讨。

考研班寒假集训营的地点在位于江夏区的某学院，寝室为该院校学生寝室，咨询人员向我们保证了安全问题，俨然一所正规的学校操作流程。考研机构会向学校交住宿费用，相当于寝室是一种租借的形式，也就是说考研机构和校方都会在这个过程中获利，因为在机构进驻学校前是需要进行审批流程的，这样看来，考研机构像是“学校中的学校”。考研机构的正规培训必须取得培训资质，但是在实际操作中仍存在灰色地带，只要不出问题，就不会有人对其进行管理，考研机构会和学校双赢获利。

“A机构”位于校园内的考研咨询点，办公室不足二十平方米，而上课地点则在乘坐公交需要近一小时的武汉某高校，平常学生上课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路上。来到上课点，里面只有三间教室，门上都贴了玻璃纸，在和推销人员在教室谈话的同时，看着眼下空荡的教室，会想着有多少人的考研梦从这里开始却没有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呢。

在网络上查到了很多和考研机构的相关案例，有给“A机构”做兼职辅导老师最后却没有得到报酬的，也有因为“二战”而在复习题前崩溃的，考研机构可能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但这个不良的结果却需要他们自己来承担。说到底考研机构也只不过是打着“筑梦”的旗号达到自己的盈利目的罢了。对于不少学生来说，这几万元可能是当下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只有考上了研究生，将来才能找到好工作偿还现在自己所欠下的“债”，一旦这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那么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会消失在他们眼前，未来的不确定性又会增加。

推销人员不断向我们阐述着“A机构”的老牌经验，是其他机构所不能比拟的，对于我们提出的问题都给出了看似完美的回答，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推销者永远不缺乏漂亮的词汇，课堂学过的知识也告诉我们永远不要听信一面之词，在考研教育机构的背后，隐藏我们着看不见的深渊。